2. KÍ ÂU DƯƠNG XÁ NHÂN THƯ
寄歐陽舍人書
去秋人還,蒙賜書,及所撰先大父墓碑銘,反復觀
誦,感與慚並!
夫銘志之著於世,義近於史,而亦有與史異者。蓋史
之於善惡,無所不書;而銘者,蓋古之人有功德,材
行,志義之美者,懼後世之不知,則必銘而見之,或
納於廟,或存於墓,一也。苟其人之惡,則於銘乎何
有?此其所以與史異也。
其辭之作,所以使死者無有所憾,生者得致其嚴;而
善人喜於見傳,則勇於自立;惡人無有所紀,則以愧
而懼。至於通材達識,義烈節士,嘉言善狀,皆見於
篇,則足為後法。警勸之道,非近乎史,其將安近?
及世之衰,人之子孫者,一欲褒揚其親,而不本乎
理;故雖惡人,皆務勒銘,以誇後世。立言者,既莫
之拒而不為。又以其子孫之所請也,書其惡焉,則人
情之所不得;於是乎銘始不實。後之作銘者,當觀其
人,茍託之非人,則書之非公與是,則不足以行世而
傳後。故千百年來,公卿大夫至於里巷之士,莫不有
銘,而傳者蓋少;其故非他,託之非人,書之非公與
是故也。
然則孰為其人,而能盡公與是歟?非畜道德而能文章
者,無以為也。蓋有道德者之於惡人,則不受而銘
之;於眾人,則能辨焉。而人之行,有情善而跡非,